衣袍为自己止血。
身下一片鲜红。
司晨抬脚跨过他的身体,正要下井,有部将匆匆赶来附耳传话。
“魏安平出城迎战安顺军,奚品棠领兵正向洛阳赶来……”
司晨勃然变色,转身快步向外走。
他带领的部属呼啦走了一大片,程无荣也被人拖着离开。
半边身子挨着地,灰银的长发沾满血污泥水。
但程无荣始终没有痛呼呻吟。
经行的地方留下了长长的血印。
刺目且狰狞的拖行痕迹,像蘸着朱砂的笔,敷衍地划过苍茫雪地。
姜晏听到了刀砍骨头的声音。
她动作停滞一瞬,而后继续扯着麻袋往身上盖。
身体缩紧再缩紧,躲进井底最暗处。
掀起的尘土钻进鼻腔,惹得她险些打喷嚏。
得忍住。
上方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远,姜晏没敢动,继续躲着。
有几片细碎的雪屑滑落井口,风声呜咽。
“把这儿堵上罢。
”有人在说话,“还得清扫清扫,瞧这满地的血。
”
另一个人发笑:“还有两条断腿呢。
”
扑通,什么东西扔了下来,砸在堆积的麻袋上。
姜晏定睛一看,是人的腿。
切面整齐,血肉筋骨清晰可见,红色的水正缓缓流出血管。
她无可抑制地向后缩,旁侧的麻袋滑落下去,撞到破旧木梯。
“什么声音?”
井口附近的人瞬间提高警惕。
姜晏再也不敢动弹。
有人攀着井壁下来了。
一个,两个。
她算着木梯嘎吱嘎吱的动静,心脏怦怦直跳。
目光胡乱扫视着,蓦地停在梯脚边。
那里……
有块用碎布包裹的、石子样的东西。
姜晏不可置信地盯着它。
她小心翼翼地探出手去,勾住碎布,一点点抓进掌心。
打开来,里面躺着指甲盖大小的药块。
软烟罗。
是软烟罗啊。
姜晏深深憋口气,捏碎药块,让细软的轻烟升腾而起。
那两个人已经下到一半,习惯性低头搜寻井底的情况。
光线昏暗,他们只看到了角落堆积的杂物,以及溅得到处都是的冰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