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“要叫——哥、哥。
哥哥,知道吗?”本意是强调,可那声音里的温柔却像融化的蜜糖,让这句提醒变得毫无威慑力。
“你又在‘教导’伺候你的仆人了?”他低头看着妹妹,这句话不是询问,而是陈述一个心知肚明的事实。
小公主的心思却早已飘远,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,注意力全然被头顶那顶不合尺寸的沉重王冠所吸引。
她兴致勃勃地举着它,像摆弄一件新奇的玩具,在小小的脑袋上不停地转动、调整,小脸因专注而微微鼓起,仿佛在举行一场神圣的加冕礼,试图为这不合时宜的权柄找到一个完美的安放之处。
“才没有呢!”她终于从王冠大业中抽空回了一句,朝着兄长顽皮地吐了吐粉舌,“不信你问她呀。
”
“我的小公主,”卡森失笑,金棕色的眼眸里满是了然,“她若敢答,我又何必问你?”他越过妹妹小巧的肩膀,目光投向仍跪伏在地的女仆,微微扬了扬线条优美的下颌。
那女仆匆匆与俊逸的王子视线一碰,脸颊瞬间飞红,旋即更深地俯下身去,几乎是匍匐着,悄无声息地退入了礼拜堂更深沉的阴影里。
“你看,”公主终于勉强扶稳了王冠,仰起小脸,和卡森无异的眼眸在沉重的金冠下闪烁着期待的光芒,璀璨得惊人,“我像不像国王?”
“像,像极了。
”卡森忍着笑,从善如流地应和。
这样的问答,早已是兄妹间重复了无数次的默契戏码。
“那父王什么时候才会封我做王子啊?”她追问,语气里充满理所当然的急切。
“为什么要做王子?”卡森抱着她,步履沉稳地向外走去,试图转移话题,“你已经是帝国最尊贵的公主了,这样不好吗?”
“那不一样!”她立刻反驳,小脑袋在王冠下摇得坚决,引得金冠又是一阵危险的晃荡,“母后说了,只有王子才能继承王位!”莉薇娅说过的话语被她清晰复述出来,带着孩童对规则最朴素的认知。
“好了,你跪了一天,膝盖不疼么?”卡森巧妙地避开了她直指核心的追问,手掌轻轻拍了拍她裙摆上沾染的细微灰尘,动作轻柔得像要拂去某种无形的阴霾,“我们去吃点你最喜欢的樱桃蜜糖挞,好不好?”
“不要嘛!”她立刻收紧环着他颈项上的手臂,像只耍赖的小猫,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扭动身躯,“你先告诉我嘛,告诉我嘛!”
“唔……”卡森故作沉吟,抱着她穿过光影交错的走廊,目光投向远处宫殿的尖顶,“等你长大了……以后吧。
”他随口抛出那个惯用的、模糊的承诺。
“啊——”小公主拖长了调子,失望地撅起嘴,小脑袋重重地靠回哥哥坚实的肩头,仿佛“长大”是一个漫长到令人绝望的刑期。
卡森低头看着妹妹依赖的侧脸,金冠的阴影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。
他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,声音放得更轻,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、近乎苍凉的喟叹:
“说不定啊……等你真长大了,反而会怀念起此刻的甜香呢。
”
残阳如血,将最后一抹余晖泼洒进来,穿过廊柱森然的阵列,在地面和身上投下栅栏般狭长、冰冷的阴影。
兄妹二人仿佛两只金丝笼中的珍禽,被囚禁在这金红交织的光影牢笼里,画面既瑰丽又诡异的令人窒息。
一名亲信悄然上前,俯在卡森耳边低语,声音压得极低,却仍有只言片语漏进了公主紧贴在他颈窝的耳朵。
女孩立刻皱起小巧的鼻子,不满地嘟囔:
“为什么要派人送那个洛兰回去?他该受罚!他还想把我拐走呢!”
卡森抱着她的手臂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。
“你还小,很多事情……还不懂。
”他顿了顿,似乎在斟酌词句,最终还是决定说出那个冰冷的现实,“还记得半年前,王宫广场上那场出兵盟誓大会吗?”
“记得呀,”伊莉丝的声音瞬间变得轻快,仿佛在回忆一场盛大的烟火,“那天可热闹了!好多人,黑压压的,他们的铠甲亮得晃眼,太阳照在上面,刺得我眼睛都疼了。
”她天真地描述着那支即将带来毁灭的军队。
“那是帝国向洛兰的国家宣战。
”卡森的声音低沉下去,带着一种沉重的穿透力,“今天,捷报传来。
他的国家……已经不复存在了。
”
“不复存在”四个字,轻得像尘埃落地,却又重如千钧。
“哦。
”女孩的反应出乎意料地平淡,只是懒懒地应了一声,小巧的下巴依旧安稳地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