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穷二白的房间里,除了那一张覆着碎花的床,再也找不到及格的地方。
她靠在床头,支起双腿,拿出笔记本认真写着明天该去买什么。
饭以后要做的,她只有从学校带来的那一个小电锅和一个印着夜秦淮风景的碗;衣裳要洗的,出租屋里的公共洗衣机她不大敢用。
读书时她没为自己操过的心今天全补了回来。
这一操心,才发现这日子竟是这样鸡零狗碎。
她的本子写满三页,三页纸上的字在尚之桃眼中都化成了一个“钱”字。
都是要钱才能去买的呢!
她倒是有一点钱,读书时勤工俭学攒了一些,前几天老尚怕她自己生活受苦,去银行打给她一万。
尚之桃舍不得花。
又从第一行看起,思考哪些急用,哪些可以等等。
在后面填上了一列,写着近日买,第一次发工资买,第二次发工资买。
她写着写着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滑稽狼狈,将本子丢到一旁,一下扑倒在床上,咯咯笑出声音。
她还未褪去天真,动作也不沉稳,对即将到来的生活丁点不知。
管他呢!
她觉得自己很勇敢,而那勇敢到了深夜就会消退。
她跳下床,将行李箱推到门边,两个摞在一起,严严实实挡着门。
慢慢的,身体里有了尿意,她强忍着不出去上厕所,紧闭着眼睛数羊。
尿意、恐惧都与困意做对,勇敢与懦弱在身体内交错擂鼓。
独在异乡为异客的第一个夜晚,无比的漫长。
第二天还在下雨,她睁眼之时想起在她的出租屋附近有一个农贸市场,她昨天坐公交来的时候看到了,她决定去那里一些小东西。
她穿上雨衣挪开旅行箱推开房间门,看到一个女孩正站在卫生间洗衣服,她生的柔柔弱弱,有一点像南方女孩。
尚之桃朝她笑笑:“你好啊,我叫尚之桃。
”
那女孩也朝她笑笑:“你好,我叫孙雨。
”声音不陌生,是尚之桃隔壁的女孩:“外面还在下雨,你要去哪儿?”
“我想去农贸市场买点东西。
”
“那边小偷多,你刚来北京吧?一个人不方便,我陪你去吧。
”孙雨擦干净手,小跑着回到房间拿了雨伞。
“你今天不上班吗?”
“我辞职了。
”孙雨神情黯淡了一下,然后走在尚之桃前面为她带路。
她们住的这栋楼,楼龄很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