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气,快气疯了。
但他也想起来,在叔叔出去喝酒不在家的时候,她经常忘了关门。
也经常让他出去跑腿买东西,一开始只是油盐酱醋,直到后面,她什么都要叫他去买。
白晓阳很乐意去,他想有用一点,也是婶婶不愿他在家待得烦闷,让他出去玩够了再回家。
争吵停滞于晚饭前,叔叔摔门而去,婶婶打开卫生间的门,不意外白晓阳躲在这里。
白晓阳抬起头,看着这个女人。
看她脸上的青紫斑驳,看她原本靓丽的容貌,因为眼下的疲惫与痛楚,一点点被消磨着,消磨着。
在某天开始淡化褪色,变得模糊。
但即便如此,她笑起来的时候还是很漂亮。
女人将他抱了起来,怨怪他湿漉漉地坐在地上,感冒了可怎么办。
语调一如既然,虚浮、温柔、慈爱,像个普普通通的长辈,普普通通的母亲。
“婶婶,”白晓阳坐在她手臂上,被她亲了一下脸,又低头默默了好一会儿,才伸手小心翼翼地触着那些痕。
他还小,还不懂事,也很害怕,因为不善言辞,只能这样小声地问她,“痛不痛。
”
他不知道该如何正确地去心疼大人,只会干巴巴地问痛不痛。
女人亲昵地说,“不疼。
”
白晓阳还是不安,他的性格让他无法撒娇或是再多一步亲近,想了想,就从她身上下来,说要给她擦药。
她摸着自己的伤口,问,“婶婶是不是不漂亮了?”
白晓阳摇了摇头,“特别漂亮,婶婶是最漂亮的。
”
“阳阳也是最乖的,”她伸出手摸了摸白晓阳的脸,将围裙里的钱掏出来,递给白晓阳,笑着说,“那你帮婶婶一个忙好不好。
”
“好。
”
“你一个人去老城,给婶婶买一管口红回来,可以吗?要正红色的,便宜的。
”
白晓阳捧过钱的手停下,黑漆漆的眼睛抬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