噩的时间,终于知道记忆是从哪里来的。
她的自我厌弃不是因为方倦之一行人的灌输,不是因为她们的侮辱,而是圣人蛊悄悄地将那点影像传入她的识海,让真真假假错乱混杂。
圣人蛊排斥异物,她不会被邪魔所侵,可要是圣人蛊摄取她的神魂呢?
在天涧的那日,她与左霄相邻,她在不知不觉中跟左霄说了一句话:“您最近怎么不去佛国了?”圣人蛊创造了缺隙,一瞬间的错愕失神足以让潜藏的阴魔发动致命的一击。
说一切都是她的罪过,也没有错。
越昙从谢寄愁的手中接过酒坛,她倒了半坛在左霄的墓前:“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们。
”
在一切摆在眼前的时候,她没有再被击垮。
是她的情绪渐渐消去了,喜怒哀乐爱恨情仇似乎都变得奢侈。
那些多年纠缠的东西,怎么都无法再理清。
“那就不要去想。
”谢寄愁抿了抿唇,到了如今就算是恨也无凭了。
尘归尘,土归土,亡人们早已经踏上归路。
而她们呢,只有继续向前。
“你不要怪自己。
”谢寄愁声音涩然,她怕见到自毁的越昙,怕好不容易得来的宁静也是昙花一现。
“我没有。
”越昙摇了摇头,“我只是”话说到一半截住,她不知道如何传达出那种寥落。
谢寄愁朝着越昙伸出一只手,将她从冰冷的雪地中拉起来。
拂去披风毛领上的雪花,她觑了墓碑一眼,低声道:“长老也希望你开心。
”左霄并非彻底沉沦,在清醒的刹那也有机会说出真相,可她没有,而后又有妙法音来掩藏。
如果可以,她宁愿越昙永远也不要知道。
“好。
”
越昙说。
她抓住了谢寄愁的手。
不论怎么样激荡起伏的过往,都如烟云在身后渐渐消散。
不要再去想以前,而是抬眸望向未来。
什么真相都没有意义了,以后的路只有她们两个人一起走。
雪落无声。
谢寄愁、越昙在风雪中渐渐远去。
落仙陵守陵的道人终于看见了她们,使劲地揉了揉眼,紧接着御剑追逐,口中呼喊着“师姐”。
可她追到的只是空茫的雪。
等她回到落仙陵,那座为谢寄愁而立的衣冠冢彻底消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