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远离了千秋殿未曾熄灭的灯火,行过一段曲折的回廊,夜晚的星月清华笼罩下来,将湖水映出一片银光碎散。
初夏的荷花在湖畔生长,一架孤舟横在湖畔,水波徐徐地向两侧荡去。
这架小?舟还是去年崔锦章想要吃荷花糕,所以特意给他调拨过来的。
每逢夏至,就会有宫人驾着小?舟过去采摘荷花、莲藕,到了秋日,还会拔去残荷枯叶。
薛玉霄带他登上小?舟。
荷风温然拂过。
小?舟映着波纹而起,徐徐地、被一脉水波推着荡入丛中。
薛玉霄不会撑篙,她完全是兴起而至。
但没想到裴饮雪会,很轻易地便让木舟行驶起来。
他好像很少有不会的事情。
裴郎拢回衣袖,坐到薛玉霄身畔。
木舟狭窄,仅容两人依偎地相贴。
他坐下时,薛玉霄目不转睛地看着他,说:“我不会游泳的……就是凫水。
要是不小?心掉下去怎么办?”
其实?她会的。
裴饮雪不假思索:“我会。
我抱着你。
”
“你会救我吗?”
“我会的。
”他说。
薛玉霄笑了一下,她其实?很少落到需要别人去“救”的地步。
但她身边的人,不论是裴郎,还是朋友、亲眷,都愿意付出一切来救她……每当她怀疑自己的时候,都会因?此感觉到被强烈需要的价值。
薛玉霄取下头上的华钗,挪了一下位置,小?舟跟着偏了方?向。
她不在乎,借着宴会上的几分酒热的醉意埋在他的怀里,枕着裴郎的膝。
淡淡的梅香从?他袖中溢出,那是一种很淡、很柔和的味道。
薛玉霄枕在他膝上,闭上眼睛。
满天的星光就这么沉坠下来,洒满湖水之中。
木舟向湖心亭荡去了。
裴饮雪抱着她,让她枕在怀里。
妻主静谧的呼吸在面前均匀起伏,她没有摘掉的流苏悬在空中,珠串微颤时,与池中波光交映。
他抬手护住她的额头,指腹轻轻抚摸着她的耳根,她的脸颊。
一切都停歇了。
风声、月色……荷花飘荡的香气,他的心宁静下来,就像找到一个可以完美嵌合的入口,两颗不同形状的心严丝合缝地交扣住,亲吻着对方?过往的伤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