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音平静,清脆有如冠上南珠相碰之声,并不响,却独带皇家的威严和稳重。
小厮抖着声回话,话语就像淋尖踢斛时从顶上抖落下来的粮米,慌慌张张地落到了地上。
“弹、弹劾萧家联合先太子谋、谋逆。
”
永嘉愣怔了一瞬,眸子陡然睁大了。
官员弹劾来弹劾去是常有的事,可弹劾谋逆却不是随随便便的小事。
当日宫中事变,就是因为先太子哥哥逼宫谋逆,父皇一气之下驾崩了。
但是萧家怎么可能谋逆?
永嘉的胸口堵住了,嗓音有些颤:“你没听错?弹劾的是萧家,罪名还是谋逆?”
“小的就是再糊涂也不敢谎报这事儿啊,殿下,老爷和两位爷半个时辰前被请进宫了!禁军压着前院,小的刚刚才逃了出来来禀告殿下的!”
永嘉忽觉眼前一片天旋地转,身子晃了晃。
请进宫了?
这可是她的大婚之夜!
“备车马,本宫要进宫面见圣上。
”
急急走出几步,永嘉转了身,眉头紧蹙。
“弹劾的人,叫做裴清?”
-
皇宫,奉天殿。
裴清刚刚述罢萧家的罪行,垂首恭敬地侍立在阶下,等着隆顺帝说话。
然而隆顺帝许久没有动静,只是指尖轻叩着扶手,一下一下,仿佛黑白无常索命引路时击的鼓。
寂静如同没有活人的奉天殿中,只响着这样极有规律的敲击声。
裴清微微侧身,望向跪着的萧家三人,目光平淡,并无寻常朝臣弹劾人时的激愤和鄙夷。
明明喜宴上喝了那么多酒,萧老将军和长子此时却都面如土色,唯有一身喜服的萧承远神情镇定,仍将腰杆挺得如松柏一样直。
裴清的视线在喜服上停留片刻,不久后收回了目光。
他不讨厌
萧承远,但他讨厌这身喜服。
萧家和永嘉公主大婚的一应章程都经了礼部他的手,这身金线绣着鸳鸯的大红喜服,他曾看过、抚过。
新贡上的顶好的杭绸料子,红艳似血。
看得,实在扎眼。
不过,再怎么扎眼,也只剩下这一时半会儿了。
裴清再一次跪下:“萧家罪无可赦,还请皇上圣裁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