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得更远,你可以不成就他,但真的忍心耽误他么?”
经晚颐讲完这一席话,连自己都打动了,听身后半天没有回音,略带得意地回过头,却见午后的阳光透过枝叶点缀在尹芝身上,浅色的旗袍像是镶了钻,明亮得晃眼。
“你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登上高位?”
“不然呢?”
“想攀着他人的肩膀登上高位的人是你自己,如果他成了无名之辈,你还愿意当他的盛太太么?”
经晚颐被她问住了,从未想过盛怀初会成为无名之辈,从认识那天起,他就不是。
如今只要养好身体回到上海,自然是前程似锦,名利双收的结局。
“我从不做不可能的假设。
”
“也许他想要的并不是权力,也许他已经达成了抱负,你眼中的皇冠,只是他袖子上的尘灰,一抬手就掸掉了。
”
“怎么可能?你真可笑,没人像你一样可笑了。
”经晚颐觉得不可思议,却也无法反驳什么。
尹芝无心理论,她要立刻见到他,要握着他的手,哪怕他此刻说不了话,给不了任何承诺,哪怕在世人眼中,她是令人唾弃的下贱角色,这些都不重要,茫茫人海,能靠得这样近已是天大的幸运。
这些年来,他朝着自己走了九十九步,最后这步当由她自己迈出去。
不用自欺欺人也好。
??157.坠光可拾·苏醒(尾声)
梦过分的长,一个接着一个,越发逼真。
走廊上铺着土耳其长毯,风里带着咸涩气,一脚深一脚浅,仿佛颠簸在海面上,可来来往往都是穿着白衣白褂的人,明明还在医院里。
的确是在医院里,他不久前还对护士说,等一等再做手术,在等人呢,可不知怎么睡着了,这会儿低下头,宽大的病号服早不见了,胸口是方方正正的口袋,他什么时候换上学生装了,难不成还是到街上拉横幅游行的年纪么?
路过的人都在讲话,看得到他们嘴动,却听不见一点声音,仿佛站在两个时空里。
廊上一扇门开了,几个医生护士退出来,边走边摇着头,记者围拢上去,有零星几个不住回身往病房里探望。
盛怀初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,病房里的人他几乎都认得,不少是早年在南洋日本结识的,坐在病床右边的两个人尤为熟悉。
“秦大哥,你讲,是谁害的你,我们一定替你报仇。
”钟庆文义愤填膺,声音也不自觉地抬高八度,钟夫人在他身后抹泪,两人形容憔悴,相貌年轻了许多,这便更加怪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