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起身,要去大门口迎,却听乔副官隔着门,怯怯道:“督军……电报上说的不准,盛先生没坐火车来。
”
5.嫩枝新蕊·访翠
衖堂口停下辆黑色汽车,车头上站了个长翅膀的小银人。
孩子们冲上去,胆大的伸手去摸,胆小的远远看着,见车窗开了,又如受了惊的麻雀,一哄而散。
盛怀初的目光追着那群欢快的身影往衖堂深处去,他们细胳膊细腿,衣衫也摞着补丁,笑声确是清亮的,垂垂暮色里平添一片朝气。
刘秘书从衖堂里出来,宽檐帽子遮了大半张脸。
他坐了早一班的火车到上海,取了盛怀初要的东西,一上车就递了过来。
车轮动起来,石板路上甚是颠簸,盛怀初顾不得,将文件袋打开,倒出几张照片。
照片里是一颗带血的弹头,不是手枪用的圆头,也不是步枪用的尖头,而是一种带了弧线的锥形。
他看完把照片递给刘秘书。
刘秘书曾主管军需,定睛细看:“没见过,只听说过,英国人在印度发明过一种小猎枪,在沼泽里打猎用的,先前用过这种子弹,又快又狠,不过后来不造了……”
盛怀初打开自己的烟盒,一模一样的弹头焊在里面,他用手摩挲一阵:“刺杀赵部长的人死前可有交待什么?”
“那个枪手到死也未开口,不过有人认出来,他近几月与沪上富商尹家瑞往来甚密,而尹家瑞一得风声就潜逃了,只有个干女儿平常住校,未能走脱。
”
“哦,人在哪里关着?”
“尹家的宅子和那干女儿的学校都在法租界,人被公董局暗中扣着,负责这个案子的是陈督军的大公子,不过华界的捕厅也在活动,想把人要过去……”
很多事不需他开口,刘秘书已查清楚了。
盛怀初点头,把照片递到刘秘书手上:“尹家瑞和他那个女儿要细查,但不可声张,你下车去,照片处理掉,自己先回南京,和钟主席告个假,替我陪他参加明天的酒会。
”
车子在一条僻静小路停了停,转上辜山路,而后一路开到了督军府。
陈仁美夫妇没接到人,拉不下面子,留了两个儿子在门口等着。
陈季楠今年十六岁,与自己名义上的哥哥也不亲厚,站得远远的,瞧着一辆黑汽车转进林荫道,绕过大门口的喷泉池往这边来,忙让人去通报父母。
陈太太忙挽着丈夫出来,踩着绣花镶钻的羊皮细跟鞋款款走下楼梯,见车上下来个身姿挺拔的年轻人,剑眉入鬓,目若朗星,一时有些认不出来,愣在当场。
毕竟多年未谋面了。
盛怀初走上前来:“二姐,别来无恙。
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