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郎君反应过来,吓得手臂一个哆嗦,手中芍药惊落在地。
他面红耳赤地致歉,连忙慌不择路离开。
阮窈掩唇笑了两声,见这枝芍药开得尤为绰约,又偏巧落在自己脚尖,遂顺手拾起,别在荷囊上。
她身子康健,孕后又一直被裴璋盯着绕塘,半日下来丝毫不觉得乏。
然而裴昭中途撞上故友,一行人想要登高赏景,却犹豫着不敢带她上去。
“怀胎又不是断腿……”阮窈不悦道:“说好的一块儿出来玩,岂有把我中途撇下之理……”
旁人都拿她没法子,重云倒是想拦,可阮窈小声央求了他几句,他也无奈皱眉,最终只得如影随形护在她身侧。
花间楼筑于湖畔,可从高处俯瞰整座洛阳城,故而一到节令,高座的酒价便水涨船高,整座楼阁门庭若市。
阮窈沾不得酒,就在雅间与众人打叶子牌,直至玩得尽兴了,才红光满面而归。
足下阶梯蜿蜒如蛇,她扶着腹部,拾级而下总比上来要慢些。
正小心翼翼往下踏,走在前边的裴昭却蓦地停住,怔愣片刻后,神色有些古怪地扭过头。
阮窈疑惑地看着她,而后便在阶下瞧见一抹肃色身影,像是穿着朝服,眼熟得很。
柔暖的夕阳洒落而下,来人身形萧萧肃肃,沉如山岳,冠下是一张清俊而沉静的脸,不是裴璋又是谁。
对上他的眼神,阮窈下意识就觉得不太妙。
“夫君……”她连忙挤出一个喜盈盈的笑,提着裙摆朝他快走了两步。
裴璋目光一沉,快步上前托扶住她:“慢些。
阮窈点点头,被他双臂护着继续朝阶下走。
春来昼长夜短,还远远不到宵禁的时辰,花间楼外仍有许多游人。
而裴璋亲自来接她,又怕旁人冲撞到,便吩咐手下人将原要登高的食客暂且隔开,只为了他怀有身孕的夫人能顺遂下来。
观者如云,满街游人皆面色惊诧,望着他小心翼翼搀扶妻子下楼。
裴昭跟在他们身后,也被看得脸颊发烫,十分不自在。
所幸马车停得并不远,她眼睁睁瞧着阮窈当街被兄长扶抱进车厢内,四下随之又是一片抽气声。
裴昭叹了一口气,小声对苏慧道:“兄长从前最重体统……”
苏慧皱着眉,回想了一下当年在山寺中初见的模样,也摇了摇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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沿路回府,阮窈自知心虚,便抱着裴璋不撒手,又娇滴滴地连声唤他夫君,将从前数月都叫不到一声的称呼腻歪了上十遍。
见裴璋神色如常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