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跑不掉了。
幼清心里这样想着,抬起头,瞥见跟前一抹紫色锦袍。
朝中贵人袍前绣神兽,平民男子袍绣花枝,这人袍上绣的是梅花,许是府里哪位管事。
幼清挣扎着站起来,离得近了,眸子再往上瞧,望见张冷峻的脸。
面无表情,窥不出喜怒,一双淬冰似的寒眸漫不经心地瞄了眼。
换做平时,奴仆冲撞,大多拖下去一顿板子办干净。
德昭本也是这么打算的。
但忽地他看见她的一双眼,水亮亮的,跟玻璃球一样,盈盈若水,明亮神采。
德昭敛起眸子,像是被什么刺了一样,伸手去掀她的面纱。
赫然入眼的红斑,截然不同的相貌。
幼清惊慌地去捡面纱,瞪着眼前负手而立的陌生男子,忿然骂道:“你凭什么动手动脚!”
身后若干太监随从寻了过来,见德昭一言不发盯着雪中的人,齐刷刷跪倒一片,“王爷!”
第3章故人
幼清听见“王爷”二字,本能地攥紧袖口,手指掐得泛白,耳边嗡嗡作响。
她本是半直着身,因方才被人揭了面纱愤怒得满脸通红,如今回过神,吓得顿首匍匐死死埋低。
头磕在地上,碎雪便沾上前额,凉意侵入骨髓一般,禁不住打了个寒蝉。
她微微一抖身,弓起的后背越发颤栗,脑壳仁炸开一般,嘴唇阖张,半个字都挤不出来。
睿亲王便是王府的天,是她们所有人的主子,他甚至不用开口,只消一个眼神,即可让她今儿个交待在这里。
幼清想到王府西边那方矮矮窄窄的吉祥所,阴冷潮黑,专门用来安置府中犯忌讳的下人。
若今天这劫渡不过,约莫着姑姑得往吉祥所领她了。
运气好,说不定能领个全尸。
德昭待人一向严苛,此时已转开眼神,嫌弃地往前挪一步,正好踩在半埋在雪中的面纱。
鸦青色的纱,薄薄软软,像是一截折断的老葱,寒碜腐旧,一如旁边跪着的人,让人瞧了心烦。
首领太监来喜惯会看眼色,此时已招呼人上前拖幼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