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许并不是完全想不到,只是以为父亲没有猜到他的心意便罢,若是猜到,多少会给他一点余地。
他是白家的未来,领着白家的军队,他在外头为白家抛洒热血,攻城拔寨。
只要他为白家做得够多,只要他领着队伍凯旋归来,老爷子总不能那么不讲道理。
凭着他用敌人的头颅挣的筹码,总能和老爷子谈一笔交易,给他和那人的将来争取一点希望。
于是他留下那人,出了城。
于是,便再没有了所谓的将来。
也许当年,他真的退了一步?
退了……
白承元将这「退了」二字在心里咀嚼,深陷的眼眶涌上了泪。
那人走后,他流过许多泪,独有今天这泪最滚烫,蓄在眼眶里,仿佛要炙伤眼睛。
他以为这些年为深情受苦,甘之如饴,他为那人的死和老爷子翻脸,舍弃白家,在外闯荡。
他忍着痛娶妻生女,再看着妻女接连离世。
他含恨等着白家应那人留下的誓,借着白雪岚出事的机会,挟恨而归,要看一场让老爷子肝胆寸断的好戏。
然而有何用?
其实当年,他只要一步也不退就行了。
他的对手是自己的父亲,那不是寻常人,那是镇住山东地界几十年,眼里只有权力和鲜血的白总督。
和这样人交手,怎么能退?
他不该像狗一样摇尾乞怜,想着立更多军功,给自己和那人讨一个将来。
他该从始至终,像虎一样,警惕地守在那人身边,谁敢靠近,就咆哮着把来犯者撕成碎片。
也许虎终归斗不过狠辣的老狐狸,也许终归要被老爷子手底下那群野狗咬死,然而又如何?
他能在那人还活着时,让那人知道自己坚定的心意。
他能像白雪岚一样,不顾惊世骇俗,管他疯魔癫狂,毫不讲道理人情,把白家权势大好江山,通通看成一个无足轻重的屁,只为心里的一个人,就把自己的血和命,毫不足惜地抛洒在白家大宅的金砖地板上,斩钉截铁地告诉老爷子,要动手,您老人家就先替自己的骨血收尸。
在乎那人,就该守着那人,一步不退。
哪怕敌人排山倒海而来,你只有双拳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