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不是......这这这怎么个情况?"醉蛇舌头有点打结,"莫匆?莫匆怎么会想你开枪?!"
"怎么不会?我今天不是也追着他打完了好几梭子子弹,现世报呗。
"安捷的声音越来越低,越来越低,他慢慢地蜷起自己的身体,紧紧地按住胸口。
他觉得年轻人提着枪远远地望过来的那表情,和他第一次暗中追着"黑衣"到许老四和曹兵交接的地方,射杀老耗子之后,莫匆回头给他一枪的时候一样,那么阴鸷,即使全世界都颠倒过来、两级的冰川轰然擦过身边,也没有这一刻,隐隐抽疼起来的心脏让他感觉到的那么寒冷。
远处高楼上,莫匆默默地收起狙击枪,房顶的风把他的头发吹得四散,一些发丝糊在脸上,挡住了他的视线,他站在那里,回忆着扣动扳机的瞬间心里的那种疼法--那种撕心裂肺,好像子弹绕了个弯跑回自己胸口一样的疼法。
他猛地清醒过来,提着枪呆立半晌,手一松,狙击枪跌落在地上。
莫匆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--我干了什么?在对谁开枪?
他像是突然被不远处的枪械吓着了一样,踉踉跄跄地退后了几步,用力把脸埋在手上,靠着墙根蹲坐下来。
刚刚,就在刚刚,他差点打中自己前不久才发誓过要用生命保护的人!
他脑子里好像发洪水一样的闪过无数的画面--安捷一次又一次地把他从危险的地方或骗或丢地弄出去的样子,有气无力地躺在病床上对他说‘你放心'的样子,宋长安那望穿了所有的事故一般,把那人放心地交给自己的样子......
莫匆膝盖抵住额头,终于再也忍不住,咬紧牙,眼泪无声地流下来。
地七十八章重见大沙漠
浩浩茫茫,莽莽苍苍。
兜兜转转了一年,没想到又再一次地,在这么一个燥热而让人心绪烦乱的夏天里,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。
安捷眼望着大沙漠的方向,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受。
从这里,把故事一路延伸,所有的爱恨情仇,都需要一个了断。
他忽然伸手摘下脖子上的那串粗陋的项链,贴着胸口放好,就像当年莫教授藏着那串被诅咒的手链和家人的照片一样。
在直升飞机上,他好像能感受到这个地方,每接近一寸,都能听到自己的内脏腐败一点的声音,他们管这个叫永生的代价--
可如果是像畜生一样食人血髓换来的生存,他宁愿不要。
有时候生存或者死亡都需要莫大的勇气,这需要人随时记得,自己是为了什么,能舍弃什么。
安捷想,对于一个人来说,只要人世间还有一点值得眷恋的温暖,他就能无畏地走向他该去的地方。
也许那份感情难以穿越生死,可是它存在过,那就足够了。
他想,这一辈子,爱过别人,有人爱过,就不算荒芜了。
"你准备好了么?"一下直升飞机就有人过来接应,醉蛇拍拍他的肩膀,"旅馆已经联系好了,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,十几年的记忆了,就算是你,也不一定清晰,前边还有一场恶仗要打......"
话还没完,安捷猛地推开他,子弹破空的声音传来,醉蛇身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