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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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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日,下雪了。

     老街泥泞不堪,电线杆下的残雪显得牙碜,树枝上的雪好像能吃。

    北风呼啸,滴水成冰。

    一个穿破毛衣的男人在派出所门前徘徊了一会儿,走了。

    后来从屋里出来个民警,看看天,看看地,地上有件黑棉袄,棉袄包裹着一个婴儿。

     民警叹了口气,解开怀,掏出乳房喂孩子。

    民警是个女的,老街的居民都认识她,都喊她周嫂。

     周嫂站在路边喂奶,站在天地间喂奶。

     叫声嫂子,泪如雨下。

     从此,这个孩子便在派出所里长大,后来他成为了一名优秀的警察。

     另外一个孩子,出生在监狱里。

     他娘是个婊子,按照“文革”时期的说法,叫作破鞋。

    破鞋杀了人,召开宣判大会时,她高昂着头站在台上,当听到死刑,听到枪毙,她向台下围观的群众恶狠狠地吐了口酸水。

    这口酸水救了她的命。

     她怀孕了。

     一生天,二生地,三生万物。

     几个月以后,当当当,孩子出生了。

    她得了产褥热,临死前挣扎着对一个女警说:“我要知道这孩子的爹是谁,我绝不饶他,非宰了他。

    ” 监狱长叫沈昂,公安出身,“文革”期间,因一起错案被关进了看守所。

    平反以后,即1978年以后,上面征求他对工作安排的意见。

    他选择的竟是关押自己的看守所。

    他对监狱有着很深的感情。

    当过犯人,又当警察,所以能做出双重思考。

    他在会上对其他狱警说:“这孩子和监狱有缘,没有亲人,你说把他扔哪儿,大街上扔的孩子民政局都不管,更何况这个,让他在这先住着吧。

    ” 犯人给孩子起名高飞。

    这也许代表了他们的意愿。

    女犯的胸部最美,因为乳房就在那里。

    女犯成了高飞的母亲,男犯成了高飞的父亲,监狱成了他的家。

     监狱也是学校。

    时间是一块破表。

    高飞会爬了,小手摸遍高墙内每一寸土地,他在犯人的影子里爬,爬着爬着就站起来了。

    有一天,监狱长自言自语,我可能弄错了,这孩子生下来就是为了学习犯罪的吗?孩子沉默寡言,和犯人却很亲近,犯人教给他很多东西。

    他学会吃饭的时候同时学会了抽烟,学会说话的时候同时学会了骂人。

    童年还没过去就习惯了沉思,青春期还未到来就懂得了手淫。

    他了解各种黑道切口,清楚各种文身象征。

    他知道如何熬制鸦片,如何配制春药。

    形形色色的犯罪手法也渐渐记在了心里,怎样用刀片行窃,怎样用石头抢劫,怎样用瓜子诈骗,等等。

 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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