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臣到了长安,才知晓,在户部司留存的记录是定州大旱,几乎颗粒无收,故免全州一年租调之税,甚至从太仓署给定州拨了十五万石粮食作为赈济粮,但定州并没有收到这十五万石粮食,甚至往长安纳贡了十八万石的粟,这其中足足有三十三万石的亏空,若非卢少卿指出,臣几乎一无所知。
”
他跪在远处,衣衫单薄,却句句掷地有声。
荀远微眉心紧蹙,看向户部尚书崔悉,冷声道:“三十三万石粮食,是一个中州所有百姓将近一年的口粮,这么大的缺口,你们户部,究竟是怎么管的?还有司农寺、太府寺,是怎么核算的?”
荀远微毕竟有战功加身,手中又掌握兵权,在朝中这般一点,有司的官员悉数出列,跪拜在地,却无人出声。
程拱寿继续道:“殿下,臣的话还没有说完。
”
“讲。
”
“先帝采取休养生息之策,近些年定州的人口已有恢复,但这记账册不核对一番,一核对臣方知晓户部司留存的档案尚且保持着长治元年的状况,即按照定州的男丁人数缴纳的租调,远远多于长安记载的应该缴纳的,这当中又有不少缺口,尚且未清算清楚。
”
从长治元年到长治五年,虽然年岁算不上久,但按照规制,户籍册是三年一修,这便已经是户部失职了。
荀远微按了按眉心。
“臣不为旁的,但求能让定州百姓勉强度过这个冬天,来年春天有种子可以播种。
”
戚照砚站在殿中,虽然瞧着一脸澹泊,但却在此刻将目光投向了荀远微。
他这么听着,程拱寿提到的这件事,和他三年前任门下省给事中时查出来的一些蛛丝马迹倒是有所关联,但凡牵扯到户籍赋税的事情,并不是多么轻易便能解决的,这件事一旦铺开来查,上至户部、太府寺、司农寺,下至河北道观察使、定州刺史一个也逃不了,这么大的一张网,其中又不知道牵出了多少人,多少根基深厚的世家,是动辄伤筋动骨的事情。
他此时倒有些好奇,这位文穆长公主,是否真得像她私下里和自己提到的那样,一心为了大燕的江山社稷?
是否真得不会有半点私心?
荀远微久久没有说话。
戚照砚垂了垂眼,本以为自己已经预测到这场“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