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溪滩边等宋迎春。
今晚的月亮不好,压着薄薄的云层投下浑浊的光,比不上溪边信号塔上的灯光亮堂。
流言之所以叫流言,那是因为这个东西是生命的。
它凭借着风和阳光的力量游荡在泉灵村的房子间,遇见人就扑过去,每从一双耳朵中穿过,它便能长大一些。
上午蒋家人从村里走出去,下午邹良便知道了玉玲子的事情。
邹良有点焦虑,待会他要怎么开解宋迎春?他还没想好。
宋迎春果然蔫蔫的走过来,步子比平时小,气度比平时弱。
左手食指上,扎着一圈碎布条,看样子是又伤到了。
邹良先打的招呼:“迎春。
”
宋迎春应了声:“哎。
”
他脱下衣服,朝溪里走去。
邹良眯着眼睛盯着他腰侧看去,腰上的几道口子长好了,留下深色的斑痕。
光不好,水面也跟着暗淡,宋迎春站在溪中央,像一座冰冷又漂亮的雕塑。
他在邹良身边坐下,拉扯手上被水浸湿的布条,伤口和布黏在一起,邹良觉得扯下来会很疼。
可宋迎春没有什么犹豫,甚至极不耐烦,胳膊发力一挣,拽下布条扔到旁边的碎石上。
初见愈合的伤口再次被拉伤,血从那条狭长的口子里涌出来,在夜色下,看不出来红,酱黑色的。
宋迎春流血的手,就撑在邹良身边,他着急地朝手看,又朝宋迎春看。
“小伤,待会就好了。
”宋迎春说道。
邹良便认真地盯着伤口,等它变好。
手下的滩石被染黑一片,那片黑色在不断扩大,朝邹良吞噬过来。
邹良穿的一件白色工字背心,他抬手脱下来,抓起宋迎春的手捂了上去。
“大良……”宋迎春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很吃惊,邹良并不看他,用衣服给他的手作包扎。
背心还是大了些,邹良包好,宋迎春的一整个左手被裹成粽子,有些滑稽。
“这,洗不干净了。
”宋迎春喃喃。
“没事。
”邹良这下踏实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