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垫的,事情也是他处理的,现在又找了个很牛皮的律师,肯定把那个狗司机扒一层皮再丢进去。
”
司机肇事逃逸,安意要照顾伤者抽不开身,警局那边都是段章在帮忙奔波,前不久司机落网,段章又马不停蹄联系律师,没有让安意多操一点心。
想来安意没少在家人面前添油加醋地吹嘘这个“大好人”,安六子看上去更加感激了,眼睛里浮现点点泪光,润湿她干枯的皮肤,安乐也艰难转头,轻声对段章说谢谢。
段章很不善于接受别人的好意和夸赞,这一双老弱病残在他面前流泪,他就更不是滋味了,只是重复地喃喃“没关系”,用眼神向安意求饶,安意弯着眼睛看他,反而绕到了病床另外一边,把饭盒打开准备给妹妹喂食。
安六子用方言絮絮叨叨说了很多,自始至终没有放开过段章的手,老妇人因常年劳作而粗大的指节和变形的指甲颇有些吓人,但那样宽厚温暖的触感让段章的无所适从一点点消失了,他仔细地听,尽力从她的表达里挑拣出能理解的字眼,腰弯得很低。
“啊呀,我眼睛看不清,不晓得你长什么样子哟……”
安六子颇为遗憾,安意挖了一勺瘦肉粥,吹凉送到安乐嘴边,问:
“那你什么时候做手术嘛?做完了就可以看见咯,段章帮了我们家那么多,你连他的脸都看不清,多不好。
”
不知是不是出于愧疚,安乐受伤以后,安六子一直以各种理由推脱手术,没日没夜地守在病床旁边,这一点让安意颇为头疼,段章也是知道的。
他抿着嘴,拉起安六子的双手,轻轻放在自己脸上,头垂得很低:
“我长这样……阿姨,尽快做手术吧,不需要多长时间的。
”
安六子摸索他的双颊,又捏了捏他的肩膀,露出长辈看到健康晚辈时特有的、欣慰又慈祥的笑,拍拍他胳膊,说:
“好小子,把子大。
”
“我妈夸你壮呢,”安意上下扫了眼段章,显然十分同意,“妈,他一米九多你晓不晓得?比我高一个头。
”
他在自己头顶比划了个大概的位置,又顺嘴偷吃一块西兰花,安乐轻轻地笑,眼神在两人之间移动,黑白分明的眼睛显得很机灵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