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宁凝神于这样一场梦幻的演奏中,完全没注意到已经走出浴室的蒋贺之。
待意识到对方已来到身后,再想关电视就来不及了。
蒋贺之却说:“看完吧,他们本来就是我的家人。
”
无论是政商要人,还是明星名流,每个人都跟给领导拜年似的,在镜头前拱双手行抱拳之礼,一脸喜气地向台下端坐着的罗美晶送上生日祝福
他们说:“恭祝蒋太福如东海,寿比南山。
”
他们说:“恭祝蒋太与蒋先生长长久久,恩恩爱爱。
”
他们说:“恭祝蒋太年年有今日,岁岁有今朝。
”
……
盛宁及时关了电视。
他注意到蒋贺之在听到“年年有今日”时陡然颤动的肩膀。
时间快到了。
很多人跑到小区的空地上,仰着头,自发一起倒计时。
8点22分了,随第一束红、金为主色调的烟花冲向云霄,犹如礼炮般在空中四散、炸响,香江两岸,万花齐放。
小区内一片欢呼声,有人趁此美景表白,大喊着:某某某,我爱你!
“某某某”听不真切,但“我爱你”情真意切。
蒋贺之走到客厅的阳台上,发现这里竟看不见烟火表演,只能听见烟花在空中绽放的声音,隐隐感到夜空正随不同的焰火主题变幻颜色。
蒋贺之微微瞠目,几乎瞬间就理解盛宁此举的善意,想了想,他笑笑说:“你是不是觉得我性格很古怪,豪门少爷不做,非要跑来当刑警?”
盛宁没说话。
这样的选择当然古怪。
“冇办法啊,”蒋贺之又笑了一声。
他故作轻松地耸肩膀,用粤语说下去,“我冇办法系我妈嘅忌日讲出‘岁岁有今朝’甘嘅话①。
”
盛宁完全怔住。
他只是从那些八卦杂志中得知,蒋三少和家里的关系不算融洽,他只知道今天是蒋瑞臣太太罗美晶的生日,却不知道今天也是蒋贺之母亲的忌日。
“对不起,”他诚恳地向他道歉,然后问,“你妈妈……是生病吗?”
“骨癌,一开始只发作于颌骨,后来整个头、脸都疼痛难忍,完全变了形,有时浮肿的像水中女尸,有时又像一颗畸形的骷髅。
”蒋贺之摇了摇头,说,“看到那样的她,你肯定想不到她年轻时是一个多么风华绝代的美人。
”
“看你就能想到。
”盛宁说。
“小时候因为相貌有异,我总被一些同龄人围着推搡与嘲笑,他们骂我是‘杂种’,还说我妈一定是被外国大兵强奸的女人……我有次忍无可忍想要跟人动手,我妈却突然出现了,她跟我说‘不可以打人,有教养的小孩都不会打人’,转头就疯了似的扑上去打那些小孩的父母,那时她还不太会说粤语,普通话也够呛,但她一跃骑在了一个壮男的肩上,一边左右开攻扇他耳光,一边大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