返回

第10章

首页
    为套近乎,他还不忘虚心地向村民们请教粤语,他问:“我们上海人吃到好吃的东西,一般都说‘咪道老嗲额!’你们洸州人怎么说啊?” 众人便七嘴八舌地教他,什么“好食”“好正”“好好味”,廖晖故意生涩地发音,逗笑了不少人。

     几杯白酒下肚,廖晖自认已跟长留街的村民们打成一片,便正式进入旧改的正题。

    他拍着胸脯,豪迈保证,只要让盛域拿下这块地,一定会原拆原还,而且给的是商品房大红本儿,比村民们现在的小产权房子要值钱得多;他还承诺在拆迁再建的过渡期间,会给每户提供临时安置房,安置房的规格也会尽力让所有人都满意。

     然而,长留街的村民们显然不会只被一桌好菜打动。

     “小廖总,你的诚意我们都感受到了,但眼下长留街还拆不得,”长留街现任村支书盛惠德是个皴皮花发的六旬汉子,腿微微有些跛。

    他迟疑地望了桌对面的盛宁一眼,继而老泪潸然而下,“因为我们家家户户都有血债啊!” 好似摔杯为号,随着老支书话音落地,同桌又有一个窄脸平头的男性村民霍然站起。

    此人叫盛星来,看着年纪不过十六七,但身高、脸型已具成人之感,剑眉星目,颇见俊朗。

    盛星来是前任村支书盛冠松的儿子,小时候很顽皮开朗,就爱黏在盛宁身后叫“哥哥”,但自打他的父母双双失踪,他性格陡变,一下就格涩了。

    此刻他愤怒地高挥拳头,高声煽动:“没错,血债不偿,我们誓不搬迁!” 整个村子都举着筷子,齐齐附和。

    于是,天井,甬道,沟渠,灰石墙身前,木质瓦顶下,到处都回荡着同一个呼喊: “血债不偿,誓不搬迁!” 这架势,跟反抗暴秦的陈胜吴广颇有一拼,廖晖当场傻了。

    他隐隐感觉到,这烫手山芋如今到了自己手上,是接也不是,甩也不是了。

     好在众人闹过一阵,又自发地安静下来,盛惠德继续说下去,十一年前,也就是95年的时候,长留街就曾被征过一块500亩的地,是上任村支书盛冠松在现任住建局局长李乃军的“忽悠”下,代表全村人签的,说是收了几个亿,可村民们一分钱没看见,过不多久盛冠松和他夫人也离奇失踪,这事儿就成了无头公案,说也说不清了。

     “其实我们都知道,不是失踪,是被诬陷成卷款携逃,生不见人死不见尸,多半已经凶多吉少了。

    那500亩地上的村民没拿到钱,不肯搬走,这下就把黑社会招来了。

    ”老支书盛惠德站起来,蹒跚着走出几步,走到另一张圆桌前,指了指桌边坐着的一个白发女人,说,“就拿桃姐来说,那天,桃姐的儿子正跟自己的女朋友在街边的小旅馆里办事儿,突然就被一群身穿警服的人闯进门来带走了,说是嫖娼,要关十来天,还挨了顿毒打,被人发现时倒在街边,脊椎严重损伤,再也站不起来了。

    那阵子,这类事情简直罄竹难书,我这条腿也是那时候被他们打断的!” 话音落地,又有一个肥胖的村民站起身,豪迈地扒开了衣服,露出腋窝处一道骇人的刀疤。

    他说,当时被黑社会一刀砍在了脖子上,差点当场丧命,报了警也没人管,如今长了十来年肥肉,这条刀疤都从脖子挪到腋窝了。

     而那个被称作“桃姐”的女人手抖了一下,眼皮却未抬一寸。

    她仍旧低着头吃陈皮红烧肉,大口大口,仿佛十年的苦难已无足轻重。

     “警服?”法律明文规定,公安不可以介入拆迁,蒋贺之就是警察,闻言不由一惊,“打你们的是警察,怎么可能?” “当然不是真警察,就是洪兆龙、新湘军那帮黑社会!而且报警也没用,他们仗着背后有保护伞,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都敢干!”老支书连连摇头、叹气,忽而抬手一指盛宁,又义愤道,“村支书盛冠松失踪后,当时的村主任盛尧,哦,也就是盛宁的爸爸,接替了他的位置,他是最敢的一个,一直带领村民抵抗上门强拆的黑
上一章 章节目录 下一页
推荐内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