伊芙琳把地上的盘子取走,放到水槽里,让魔法开始自发地清洗。
雪豹拖着后腿上的锁链,换了个地方,窝在墙边,蜷缩着身体打盹儿。
她拿着破旧的回忆之灯,看看雪豹的皮毛,觉得要是能靠着它读书,或者做研究,一定会很惬意。
不过还是算了,它身上带着伤,而且他们也不熟。
伊芙琳拉开躺椅,在它身边坐下。
雪豹睁开眼睛,看了一眼年轻的女魔法师,又合上双眼,继续打着呼噜休憩。
她开始研究那盏灯。
可是灯实在是过于老久,伊芙琳连续用了五六个魔法,它还像是一块灰扑扑的石头,怎么也没法点亮。
可能是刻印在二十面体内部的魔法阵已经腐坏,需要她补完正确的逻辑。
这是一项漫长而磨人的工作,伊芙琳觉得自己应当明天再开始。
现在太暖和了,雪豹的呼噜声也过于催眠。
她舒舒服服地躺在摇椅上,自然而然地就昏昏欲睡起来。
她打了个呵欠,把灯放在了圆桌上。
“晚安。
”她说。
那个晚上,伊芙琳做了许多梦。
她把这些年的人生,全部都倒着走了一回。
她用魔法帮以弗所的王取得战争的胜利。
她坐视米利都人的士兵屠杀了一整座城池。
她出于自卫,夺去了另一个人的性命。
她走出魔法协会。
她告别特维拉族人,并说:“我想成为一个很厉害的魔法师。
”
后来,伊芙琳一路走,一路叩问:“我是不是做出了错误的选择?”
她不邪恶,甚至还能勉强算是站在了正义与胜利者的那一边。
可成千上万的人在她的纵容之下丧生,一整个北部冰原都因此而沦为焦土。
她慢慢地回到原点。
一座城堡从冰层中升起,对她敞开大门。
满屋子会说话的家具都在欢迎她的到来,长笛懒洋洋地躺在窗前,小布谷鸟钟在二楼吹奏着不知名的歌谣。
“你长大了呀。
”长笛说。
“你长大了呀。
”小布谷鸟说。
雪豹身形矫健,眼神温柔。
它举起尾巴尖,轻点在她的眉心,仿佛是一片雪花悄无声息地落下。
你长大了呀。
它的目光这样说。
伊芙琳从梦中醒来。
房间里静悄悄的,漆黑一片,只有窗外映着遥远的星光。
在这个热带国度看到的星空和北地没有什么不同,一样使人觉得渺小。
伊芙琳想,我是不是其实曾经见过它。
不然为什么在梦里想起雪豹受伤的模样,她会那么难过。
既然睡不着了,她披上法袍,在指尖燃起火花照明,一步步走下楼。
雪豹依然伏在躺椅下熟睡,因为得到了庇护与照顾,白肚皮也摊开了,像一团柔软的云。
伊芙琳踮起脚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