米感觉自己想起来又有点想哭。
姐姐出殡也很简单。
爸爸和渔夫在仪式上打起来,耳朵被割破。
本来是两个人打,后来变成群架。
齐满米靠在庭院里,看着一大群灰扑扑的大人打架。
打翻了旁边的花圈,又打翻齐满衣的灵位牌。
他扶起那块灵位牌之后,蹲在祭奠桌边上,忽然就决定要立刻逃走。
王垠丘问他:“所以你坐火车逃出来了?”
齐满米点点头。
王垠丘沉默下来。
齐满米身上手上还贴了些胶布。
医生说既然来了,就把其他伤口也处理一下。
王垠丘想起老乔跟他说齐满米身上都是伤口。
他拉了下齐满米的裤管,问他:“你这些伤是怎么回事?”
齐满米说:“在工地和码头食堂打工,攒钱赔你的电视机。
”
王垠丘愣了下,拽着裤管的手慢慢松下去。
他坐了起来,和齐满米说:“你是不是真傻啊,我就说说的,谁让你真赔了。
”
齐满米下床,拿行李袋里的钱出来,这一个月又稍微多攒了一点。
他把毛票顺平了,拿黄色橡皮筋扎着,五毛一块的。
齐满米拢着一堆硬币,本来还想一个个数数。
王垠丘说:“别数了。
”他伸手揽了下齐满米,让他躺下来。
最近常有雷阵雨,总是突然降雨,又突然停下来。
窗外枝叶被雨水沉沉地压着。
王垠丘摸了摸齐满米的头发,说:“对不起啊,谢谢你。
”
第7章蜜月(一)
那天开始,王垠丘收掉了齐满米的地铺,让他一起睡在床上。
但齐满米睡觉习惯非常差。
王垠丘有时候早晨醒来,齐满米半个人压在他身上。
王垠丘想伸手推人又怕碰到齐满米的伤手,只好拧了下齐满米的脸让他滚开点。
王敢的父母第二天上门来跟他们道歉。
两个人到了门口又要跪下。
齐满米吓了一跳,差点跟着跪下了。
一对中年人坐在客厅沙发上,局促地握着手里的搪瓷水杯。
王敢妈妈眼圈红红地环视着王垠丘的屋子,突然问了声:“王老师,听说您也是轻工毕业,然后留校工作了?”
王垠丘点点头。
妇人说:“真好,真好。
”她低下头,像凝视一口井一样看着水杯里的水。
齐满米搬了张小凳子坐在沙发边上,突然伸手比了两根手指说:“我只读到小学二年级。
”
王敢父母同时抬头看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