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活下来也是祸害。
”
他语气和夜晚的风一样凉,关以辽不知道是受凉了还是喝多了,刚想说话,就开始咳嗽。
齐嘉拍了拍她的背,然后把她刚在脱下来的衣服裹在她身上。
“他不是。
”关以辽咳了一会儿,又立刻眼神坚定地和齐嘉对视,“我知道你恨他,但最可恨的不是他,最可恨的难道不是做实验的那些人吗!”
齐嘉没说话,但关以辽也没顾忌他有没有说话,脑海中的情绪也好语言也罢,开闸泄洪那般向外涌:“他也不想的呀,我刚见到他的时候,他才那么大点。
”她的手在齐嘉的头顶扫了一下。
“最开始他不和我说话,但一到周末我就陪在他旁边。
他没什么娱乐,最喜欢干的事情是解数学题。
我就从家里拿过去初中时候理科的习题册给他看。
渐渐的他会提一些要求,比如想吃内馅加了花生糖的舌头饼。
我说你能吃什么我需要问医生,你打针吃药之后,有很多东西是不能吃的。
他就跟我说不论是打针还是吃药都特别疼,晚上疼得睡不着觉。
我说,我说——”
齐嘉看到她有眼泪积在了眼角,眼睛一眨,就掉下来了。
“我说你要忍一忍,医生们在给你治病,病好起来就不用疼了。
”
关以辽感到整个身子都瘫软了,不完全是因为酒精,还有一种无力感像藤蔓一样将她往地狱拽去。
她越哭越撕心裂肺,齐嘉怔怔地看着她,在她把脸快哭脏的时候,问:“你为什么哭?”
“因为我是个白痴。
”
“你不知道那些又不是你的错。
你不是白痴。
”
“我不是白痴,我是傻逼!”
她突然又开始骂脏话,骂到自己身上。
齐嘉被吓了一跳,他缩了下脖子,说:“你也不是……傻,傻子。
”
“我嘴还很贱。
”她用袖子去擦眼泪,衣服上晕湿了一大片,但鼻涕又不能用袖子擦,于是讲话就瓮声瓮气的。
“如果我不说话,说不定一五七能活到被警察发现。
我再也不说话了。
”
齐嘉在背包里翻找纸巾。
“你说什么了?”他很困惑地问,“我能肯定你没有说过伤人的话。
”
关以辽抿着嘴,接过齐嘉给她的纸巾擦鼻涕。
“你说什么了?”他又问了一遍。
关以辽一直低着头,耳畔的声音像风那样刮过来。
“我不想说了。
”她讲。
“那就不说了。
”他也抽了张纸,把关以辽流到下巴上的泪水擦干净,“但他有限的生命里能遇到你肯定很幸福,真的。
”
“你不用安慰我。
”她把瓶子里剩下的酒都灌嘴里了。
“我只是在说真话。
”他凑得和关以辽很近,肩膀靠着肩膀,几乎是耳语了,“我觉得每个人遇到你都会幸福的,我也是。
”
关以辽小声“哦”了一声。
“那你呢,你和我在一起,开心吗?”
关以辽脑子迷迷糊糊的,她歪头看了一下齐嘉,有点惊讶他什么时候离自己这么近了,那张脸,那双眼睛,被放得好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