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恨错人了?我一个奸生子,能对我好到哪去?”
白而圆润的耳垂被一股热源裹挟,林付星受不了地捂住耳朵,手心却猝不及防地被亲了一口,烦躁地撇过头,让她好好说话。
“少跟我卖惨,没人会同情你。
”
“哦……就随便聊聊。
”林付星被她的臂弯环住脖颈,她整个人跟发情似的,柔软的脸颊拱着她的下巴尖,滚烫的体肤一碰到冰凉的手指就眷恋地黏附上,恨不得融于一体。
林付星皱着眉,看着自己掐着她脸制止她靠近的滑稽姿势,她开始复盘,两个人一开始不是正常说话吗,怎么就成现在这个局面了?
林付星复杂地看了她一眼,“奸生子”叁个字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,她甚至没有阻止她忽如其来的亲昵,就像是廿荥知道林付星会放纵她的行为一样。
“喂,装够了没?”林付星搓揉了下早没了余热的手指,“感冒就去喝药,没事我走了。
”
廿荥只是抱了她一会就识相地松了手,她没了刚刚那股软劲,只是生硬地“嗯”了声。
——还真是装的。
林付星在她低头之际心想道。
略有些尴尬的气氛下廿荥愈发局促,林付星倒是气定神闲地往回走。
想装生病结果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那种粘人的地步,廿荥满脸通红,手恨不得捂住半张脸,丧气间也不忘贴着林付星一起回家。
“害臊什么?咬都咬了。
”林付星抬眸,粗大的树枝上层层树叶间路灯见缝插针地投落。
“你自找的。
谁让你吓我。
”廿荥以为她嫌弃自己矫情,她也不装了。
“让我想起些别的。
”
“……”
林付星毫无愧疚之意,自己这点动作比起廿荥做的那些根本不算什么。
“你来劲了是吧。
”林付星颇有和她翻旧账的意思。
“小的时候……”
廿荥刚想说什么,林付星如梦初醒,尘封已久的记忆如泉涌般汇聚,她这才隐隐约约想起和今晚如出一辙的事。
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件事,如果不是,那林付星也想不起来别的了。
林德功带着林付星和廿荥一起下乡,住在山下的平房里。
漂亮干净的装扮在孩子圈得到了众人的追捧,说是众星捧月也不为过。
彼时,邻居家有个很粘人的小孩,每天一大早就跑到林付星家找她俩玩。
准确来说,是去找林付星。
每次都要陪她去各种地方闲逛,林付星被她缠着没办法,后面听见她要来,林付星就躲在厨房里,说她已经回去了。
实际上林付星是在厨房炸玉米粒。
她对这个小女孩的厌烦引起了一些大孩子的注意,有一天两个同龄的大孩子找上门,说要告诉她俩一个秘密。
“金金的妈妈生不了,她是她妈花俩万块钱买来的。
”
“哦。
”
“她妈总是打她,一生气就逮着她头发往墙上撞,可凶了。
”
“嗯。
”
他们见林付星语气淡淡的也自觉尴尬,也没再多说。
从那之后,林付星经常看到他们捉弄金金,嘴上说着现在不告诉她她是抱来的,大人们不让说,然后又故意喊她出来玩平衡车,把她带到没人的地方又偷偷跑走。
那时候林付星刚得知廿荥可能是她爸私生子,在她眼里,廿荥和那个金金没什么区别,她偶尔也会把廿荥代入金金的处境幻想,但总觉得真做这些事很蠢。
一天,大孩子们发现后院的地上埋了一个装满水的水缸,土红色的外圈被杂草覆盖,水面上覆盖里层水藻,一看就很脏。
“把她扔进去吧。
”
“你们谁去把她骗过来。
”
“你去你去。
”
“不行,她已经不信我了,你去。
”
“真扔啊,那也太脏了,还有癞蛤蟆往里面跳呢。
”
“我们就是吓吓她,就算扔进去又怎么样?就说她自己不小心呗。
”
金金对他们从崇拜到害怕,被温柔细语喊过来后那些人就笑嘻嘻地把她悬空架在水缸上,要不是她被吓得大叫,喊“放我下来”又恰巧她爷爷在附近,她的鞋都要进水了。
林付星冷眼看完了一切,等那群人走后她就进屋喊廿荥。
“出来吗。
”
“去哪?”
“……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。
”
“好!”
如果说金金对他们是怀疑中带着期待,那廿荥就是对林付星百分百的信任。
“地上滑,容易摔倒,要我抱你吗?”
“可以吗?”
抱起一个五岁女孩,林付星掂量着她的重量,勉勉强强能让脚不落地,她抱得很吃力,脸上也没什么表情,但廿荥没察觉出一点危险。
她俩就以这么诡异的面对面拥抱的姿势,穿过杂草堆,踩过苔藓路,到达了与地面平行的水缸口。
“你不害怕吗?如果我放手的话。
”林付星的手在抖,她目测这个水缸很深,如果她松手,廿荥就会因为侧滑掉进这个满是绿藻的臭水里。
这一路走得她很累,手酸不说,她一直在想林德功对廿荥的态度,以及母亲离开时和她说过了那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,她甚至感觉林德功此行就是为了扔掉她的。
来历不明的亲戚小孩,迷信的道场,没有wifi的乡下,看个电视还要看二十分钟广告,她浑身上下能拿得出手的只有一个能呼叫的儿童电话,爸爸的永远无人接听,妈妈的变成了空号。
要是她死了就好了。
林德功每天都去道观修行,早出晚归,就算回来了,林付星也冷着脸不去主动找他,一个人待在房间。
每次隔着门都能听见她问廿荥今天过得怎么样,想不想回家。
廿荥每次都说这里很好。
好烦,好烦。
要是她是养女的话,林付星真有可能会淹死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