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安没再多话,直至亥时,萧肃康与郭铭出房,命福安送他回去,福安巴不得,提过一盏灯笼,边照路,边搀扶郭铭回客舍,叫开门,长随蔡旺帮忙,两人合力将郭铭送上床。
蔡旺送福安到槛外。
福安道:“天色已晚,也没主子使唤,我请你吃酒,有整只的烧鸡。
”
蔡旺道:“不吃。
”哐当关上门。
福安见他油盐不进,只得作罢,一路沉思,不觉走到林婵院前,环顾四围无人,上前叩门,小眉问:“你来做甚?”
他道:“奶奶在哪里?我有事禀。
”
小眉领他走到房外,林婵还没睡,忙叫他进来,先道:“我今儿昏时到百门油铺,见过九爷和魏千户了。
”
福安又惊又喜,连声问:“九爷回来了?他现在何处,可还是藏身老宅?”
林婵道:“回是回了,又走了。
”
福安怔问:“走去哪里?”
林婵将萧云彰一路经历,细细说与他听。
福安听后,思忖道:“大爷与郭铭在书房相谋,我隐听得,说皇帝时日不多,公主下令,由郭铭传出密旨,集部下五百人,后声音太小,我听不见了。
直觉与清平县被捕的贼人脱不得干系。
这个郭铭十分狡猾,身边小厮也难亲近,密得跟铁桶似的。
但他得需人紧盯着,不过三五日,定有动作。
”
林婵道:“有法子。
九爷留了陈丰、陈恩在暗处护我,让他俩去盯住郭铭便是。
”
福安放下心道:“一切有劳奶奶安排。
”告辞要走,林婵问:“听说惠春被撵出府去了?”
福安回道:“确是如此。
”
林婵道:“她本性不坏,对你也有好感。
”
福安淡道:“奶奶勿要再提,我满心满目唯有仇恨,再无其它。
”深深作一揖,径自出房去了。
林婵坐许久,叹息一声,小眉打来热水,听后问:“奶奶又在烦恼甚么?”
林婵反问:“这雨何时才能下哩?闷得人透不过气来。
”小眉笑道:“这谁知哩!”不在话下。
一场暴雨落至天明,几日后的夜晚,月色当空,公主府内,长公主朱孝德,端坐黄铜镜前,任侍女梳理长发,才洗过,犹带潮气。
忽听帘外,安海公公来告:“宫里传事太监禀,皇上有旨,请公主往乾清宫一叙。
”
朱孝德没吭声,镜中如冰封的双眸,忽然有了神采,转而狂热,变得癫狂,她咯咯大笑不停,侍女唬得箅梳掉地,急跪地乞求饶恕。
朱孝德笑道:“你起来,还不赶紧替我梳头,好进宫面圣。
”梳毕,侍女捧来水田衣,她轻轻抚摸过,说道:“这衣裳,我穿得腻又腻,恨又恨,总算是穿到头了。
”咬牙切齿地穿戴整齐,走出房,八个宫女,六个太监,等候